李伶
在外旅游多了,越来越能理解到许多古诗的奥妙精深,比如刘禹锡这首著名的《竹枝词》:“杨柳青青江水平,闻郎江上踏歌声。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
最近和邻居自驾去恩施玩,在恩施大峡谷体验了一天内“上天”(爬山)、“入地”(探地缝)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觉。我们住在景区边上古色古香的民宿里,老板开车送我们到景区入口处,成为第一批游客。上午出发没多久就艳阳高照,阳光将整个大峡谷如画卷般铺展得雄伟壮阔,一座座巨大的谷峰此起彼伏,绵延至天际。七星寨游览确实累人,从处处可见的滑竿生意就不难推断出上山阶梯又多又陡。拜过97米高的恩施大峡谷镇谷之宝“一炷香”,早已大汗淋漓,从峡谷之间遥望寨子,就像唐僧一行发现人间烟火气,愉悦之情顷刻而出。
吃罢午饭去“钻地缝”。跨上入口的桥,便见到远处下面的峡谷间一条大瀑布发出巨大的水流声。等下到云龙地缝,天色阴暗起来。欣赏了神奇的彩虹瀑布,我去上个厕所,出来后发现头顶上的峡谷之间树叶纷飞,雨水不知道什么时候飘了起来,好一种“斜风细雨不须归”的动态。雨水打落在谷底的溪潭里,泛起千百个涟漪,不断地晕开,美得心醉。就想沉醉在这样的涟漪、这样的细雨飘叶里不愿离开。
远处有人唱歌,声音在峡谷之间回荡,透着一股暖意。
因为要赶后面的行程,我们终于下了决心奔向千米之外的垂直上山的电梯。电梯里有人在卖一次性雨披,薄得如同一次性手套,20元,前面一群人买了。我犹豫了一下,想到刚才和老板通话说民宿没下雨,会不会上去之后是另外一个世界呢?就赌了一把。当电梯上行到站后,走出门,外面真的没有下雨!“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刘禹锡真好!
这其实是我在今年的旅途中第四次碰上这种状况了。第一次是在3月上旬的云南元阳,看红河哈尼梯田的日落。与同车进元阳镇的三个刚认识的上海老克勒约好,一起租车去逛几个观景点。从我民宿所在的菁口出来时烈日当空,照得睁不开眼。坝达观景点人多云厚,多依树观景点主要看日出,我们就赶往老虎嘴。当地天气是“一山有四季,十里不同天”,山路上转一个弯就是一个景、一种天气。因为水源丰富,适合梯田耕作,但空气湿润,雾气变化多端,向下转个弯便雾气蒙蒙,越转越浓。老克勒不死心,结果就是更大的雾。待返程转上山头,不知道哪个弯后豁然开朗,太阳又当空照。第二次是5月中旬的甘青行。在甘肃开车行至河西走廊的敦煌,经典的阳光沙漠,完全夏日的感觉。然后开往青海海西州,车经祁连山高海拔地区窗外白雪皑皑,下车得披上厚厚的冲锋衣,因为“东边日出西边雪”。
第三次是6月底在山东东营,本想看“黄河入海流”河海交汇的三重水色,却因小浪底调水调沙水量变化而暂停游船。在黄河口生态旅游区逛了一天,景色不错,还有丹顶鹤的放飞。旅馆老板打电话告诉我那里下了暴雨,要开车来接我。我赶快从鸟类博物馆出来,抬头看到远处有一大块乌云正飘来,赶紧奔向停车场,乌云已至,硕大的雨珠倾盆而下,我也被浇湿,幸亏没湿透便钻进车。回去路上,车开出了乌云笼罩的区域,太阳又张开了怀抱。
一个人在路上,阴晴圆缺、风雨阳光都是常事,没有什么是永远的,“道是无晴却有晴”,转一下身,太阳就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