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叶世荪
上海话中常见“横头”两字,读若“黄头”;譬如:床横头、脚横头、被横头、田横头等等。这里的“横头”表示一个相对的位置,大多特指长方形物体较短的两侧。
床一般是长方形,睡下时人的头脚两端就是“床横头”,细分的话也可以称为“头横头”和“脚横头”;小说《歇浦潮》中写道:“无双还未起身,秀珍便歪在他脚横头睡着了”。如果两个人睡在一头,叫“睏了一横头”,分睡两端就叫“睏了两横头”。床上的被子也是长方形的,盖在脖颈这边的,缝上便于拆洗的毛巾或棉布,称作“被横头”。
许多桌案也是长方形的,所以也有“横头”、即两侧的位置,清代小说《野叟暴言》中写道:“飞娘不肯避人,就坐素臣横头,听素臣审勘”;元代《水浒传》中写道:“武松便让两个公人上面坐了,张清、武松在下面朝上坐了,孙二娘坐在横头”。很明显,长桌两侧的“横头”是给客人坐的,唐代元稹《投吴端公崔院长》诗说得明白:“邀我上华筵,横头坐宾位”。但是,后来这个相对桌子而言的称谓所指变化了,上首主人的位置被叫做“上横头”,与主人对面的改称“下横头”,这是因为此时桌子的两侧已经长于上首和下首,好比现代企业开会时用的长条会议桌,坐在上首的是主持会议的领导,两侧与会者则成排成行,“横头”之称还是维持了它原来的长短逻辑。
同理,田垄起始或尽头的短边叫“田横头”。《吴歌己集》中写道:“送到八亩田横头,打开饭箩给郎来充饥”,一垄耕作到头,才方便在田埂上歇息吃饭。还有一句意为“经常”的上海话熟语:“三日两横头”,指的是三天这个时间长度单位的两端,即第一天和第三天,这和上述“睏了两横头”的说法可以类比,三天里占到两天,当然“经常”得可以了。也可以把这句熟语简化为“三天两头”。
回过头来说“直头”,它的释义与“横头”无关,并不表示位置,意为实在、确实、果然。明代传奇剧本《钵中莲》中写道:“你是那里来的闲汉,大胆管我老伯的闲事?堂前挂草,直头不是画哩!”清代小说《活地狱》中写道:“这还了得!他直头不顾死活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