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荣发
电视连续剧《繁花》上演后,观众们纷纷称赞游本昌扮演的那位老爷叔:“伊派头是大,现在不少老人连点旧东西都舍勿得掼脱,一点腔调也呒没!”
这些评价不无道理,确有不少老人过于节俭,总想着“万一这些旧货以后还能派上用场呢?”不过,他们这样做,多为怀旧。
我应该属于后者。我们一家三口原本住在一套两居室的公房里,儿子结婚后有了新家,我们老夫妻俩理应住得宽敞许多。但我俩,尤其是我,倒为那些旧物找到了“合法地位”。比如我家原来只有一个小书架,后来被我换成了大书橱,里面添了一些新书,更多用来存放之前读过的课本,以及几样词典和杂七杂八的书报证件。我明知这些物件大多已经过时,用场无几,但总觉得扔了它们,就会断了或疏远之前那些刻苦求学的记忆。
我家衣橱的境况也是,尽管我已有好几件羽绒服,但始终还保存着一件“宝羽”牌上衣。它的款式显然已落伍,但看到它,我就会想起当年和同事一起,专程赶到那个厂家购买衣服时,看到那家乡镇企业生机勃勃的景象。那是改革开放初期的一个缩影,为此我还写过一篇报道,后来还得了奖,我怎么舍得说扔就扔了呢?
当然,我的这个观念也多少有过松动。就在最近,我看到一则新闻,说是有个老先生嗜书如命,家里藏书无数,可他去世后,他儿子一日之间就把这些书籍一清而空。这事触动了我:我如今保存着的这些书,是否也会落得这般下场呢?可想是这么想,过了几个月,我又故态复萌。王菲曾深情歌吟“思念是一种很玄的东西”,而我现在留下这些书籍,不就是对身心的一种很玄妙的滋养吗?至于最后的结局,就随它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