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冯济民
当年我是老三届学生,拨分配到农场劳动。勒了农田里忙碌一年后,拨调到食堂当了两年炊事员,负责烧菜。
所谓食堂其实只是间草棚(后来盖了瓦房),呒没煤气,也呒没自来水,至于冰箱更勿可能有,只有两只大水缸、几把菜刀搭锅铲、几只盛饭菜个木桶、大盆子,还有几只摆菜个箩筐,迭就是食堂个全部家当了。“硬件”实在简陋。年少气盛个我对此毫勿在意,听了领导一番热情鼓励个闲话就立刻走马上任了。
当时勒连队当炊事员也算是肥缺,勿少人眼热我放下锄头、铁锹,穿上白饭单。但我上岗以后却只觉着辛苦搭吃力,呒没半点轻松。要为全大队三百多人烧饭烧菜,实在让我费尽心机。众口难调且勿讲,副食品供应紧张更让我“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食堂蔬菜由本队蔬菜班供应,品种少,只能有啥烧啥。豆制品是附近农民做个,但必须用黄豆去调换,队里黄豆少,只能隔三差五调剂了吃。鱼几乎呒没,一年难得吃几趟。蛋也极少,只有猪肉还能买到。每顿饭勿但三四只菜必须烧出来,而且量也一定要控制好。少了勿够吃,多了要浪费。每顿侪是现烧现吃。有辰光勿够吃只好到附近连队去借菜应急。烧菜成本也要掌握好,既勿能亏本,也勿能盈利。我常常是吃了上顿想下顿,过了今朝想明朝。
费心是一方面,劳累也够我受个。烧菜兼采购,一年四季勿管刮风落雨还是酷暑严寒,天勿亮四点多钟就要摸黑起床,带仔隔夜从会计手里借个百来元钞票(当时也算是巨款了),骑上队里个破旧脚踏车,到十几里外个集镇去采购。一路坑坑洼洼,又呒没路灯,掼倒是常事。有辰光落雨,脚踏车勿好踏,我只好赤脚用扁担挑了肉从镇浪走回来。一路泥泞,几趟滑倒,浑身侪湿透了。早浪七八点钟我满载而归,卸下一百多斤猪肉,就开始张罗中饭。中饭忙完,休息一息又要开始忙夜饭。一直要忙到夜里七八点钟,拿食堂里里外外收捉清爽才可以休息。假使碰到场部拖拉机手来队里夜间耕作,还要烧半夜饭摸黑送到田头。一天下来只觉着疲惫勿堪。有辰光水泵坏脱,要一桶一桶从河里挑水,还要跳到冰冷个河里去修水泵。
有人认为勒食堂工作多吃多占勿稀奇,但阿拉当时侪自觉做到开饭后再吃,剩啥吃啥,吃多少记多少,决勿以“权”谋私。大概因为廉洁作风过硬,所以尽管菜烧得勿算好吃,我勒队里还是蛮得人心个。拨第一批发展入团,“五好职工”评比也榜上有名,后来还当了炊事班长。一直到1971年底调回上海,我才脱下了白饭单。当过两年炊事员,迭是我一段难忘个人生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