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飞珏
巴厘岛那会儿,庄哥掏腰包请大家吃超级濑尿虾。那种濑尿虾足足有一尺长,而且满膏。一只濑尿虾分成三块,每人一块。我分到了最好的中段,一个手指的长度,两个手指的厚度,三个手指的宽度,一半是结块的膏,一半是嫩嫩的雪白的肉。一块下肚,觉得自己是神仙。曾经参加过一个叫金厨会的组织,担任负责宣传的秘书长,发现了一个秘密:任何地方、任何流派的大厨联盟,排名第一的老前辈和排名一百的后起之秀,手艺的差别微小,决定菜式好坏的是食材。在那些艰苦的岁月里,没什么吃的,但好的食材却很多,随便一只走地鸡,香到骨头嚼碎了还要吮几口,吃完满手鸡味,洗都洗不掉。而今大家手头都有几个子儿,好东西根本轮不到你。
我爸老家浙江新昌,曾经盛产奇香扑鼻的土鸡。我儿时随父母省亲每次都有的吃,记忆深刻。前不久,和好友去旅游,临走打电话在乡下开饭店的堂兄,弄一只好鸡。堂兄说很难,尽力而为。早上出发前,接到电话,说搞到了,于是满心欢喜。紧赶慢赶,风尘仆仆,终于到了新昌。晚上开席,大家先喝了一碗鸡汤,果真不同凡响,都说好久没喝到过那么好喝的鸡汤了。然后等了好半天,没见到鸡上来。一直躲在外面的堂哥终于现身,满脸尴尬——中午来了一个得罪不起的人儿,把我的鸡吃掉了。鸡汤还是冒着风险给我留下的。
吃不到的总是吃不到,吃得到的价格会贵到离谱。年前去潮州玩,听说潮州的狮头鹅的鹅肝比法国鹅肝还好吃,比鹅肝更好吃的是三年以上的老鹅的鹅头。于是一路寻到城里最有名气的鹅肉店。看到价格,即便早有心理准备,依旧吓了一跳。一根连着长长的脖子的三年老鹅头,标价八百八十块。浸泡在油里面保鲜的鹅肝总算价格还马马虎虎,也要一百多一斤。于是买了一只,和朋友当街就你一块我一块大快朵颐了。真的如同传说中一样,肥腻鲜美至极。吃完了,两人的眼睛都盯着那个高高挂着的鹅头。合计了一下,猜测是因为名店,所以乱标价。于是决定再找找。走了几百米,遇到一个小菜场,门口正好也有一个卖鹅肉的老铺。上前一看,鹅肝一百多一斤,老鹅头八百八十一个。原来整个潮州这玩意是统一价。揣着手机,打开支付平台,却怎么也下不了决心。左晃右晃,犹豫了差不多半小时,最后在那些高傲的鹅头的注视下,放弃了。
回到上海,依旧惦记着那些老鹅头。暗自发誓,下次去潮州,拼死吃鹅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