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是葫芦娃

姚忠礼

中国动画已经走过了一百年，《大闹天宫》《哪吒闹海》《小蝌蚪找妈妈》《三个和尚》《雪孩子》等经典，永远留在了中国动画史上，留在共和国几代少年儿童的心里。

在1984年以前，中国的动画片大多是艺术短片，间或有动画影院片。到了上世纪八十年代开始，中国的电视机普及了，那时候国门大开，国外的动画片大量涌了进来。这时候，我们立刻警觉到：中国动画不能丢失这个阵地，我们也要拍系列动画片。《葫芦兄弟》由此诞生。

做好动画，首先就要做好剧本。“剧本剧本，一剧之本。”好的主题思想，是动画的灵魂。我们提炼的《葫芦兄弟》主题是——“兄弟团结，其利断金”。七兄弟的本领各不相同，但本领再强，单打独斗不能取得胜利，唯有团结才能战胜妖精。

创作《葫芦兄弟》剧本的时候，我们不是从主角开始写的。要写好主角，先要写好反角。“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一定要塑造好强大的对手——蛇精蝎子精。我们不是写葫芦兄弟本领多么大，而是写他们的弱点，并且都被蛇精和蝎子精发现了。于是，他们被妖怪逼到了生死的关头。他们在悬崖边上的时候才绝地反击，这样的故事才精彩抓人。

《葫芦兄弟》是系列片，和章回体小说有相似的叙事结构特点：分章叙事、标题点目、设置悬念。每一集我们都会设置悬念，吸引观众的好奇心，引人入胜。总导演胡进庆老师画的分镜头台本，简直就是一本本连环画，实在是太精彩了。

《葫芦兄弟》包含了三条重要的感情线：穿山甲牺牲、七兄弟反目、爷爷牺牲。用情感塑造人物，情感是否动人，是看你能不能让我“泪目”？以前有个约定俗成的“行规”：动画片中的英雄人物是不能死的。《葫芦兄弟》里，穿山甲和爷爷的牺牲，给孩子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为有牺牲多壮志”。而这个情节设置，为葫芦兄弟加强团结，战胜妖魔，起到了非常关键的作用。

在讲到中国动画史上感人至深的镜头画面时，人们记住了：《哪吒闹海》里，哪吒自刎时，撕心裂肺地呼唤“师父”。《雪孩子》里，为了营救大火中的小白兔，雪孩子献出了自己的生命，他的两个龙眼核做的眼睛掉在了地上。《葫芦兄弟》里，爷爷为了唤醒七娃不再认贼作父，临死前大声地呼唤葫芦娃团结一心，战胜妖精。

我们是否会有这样的经历：多年后，一部电影的故事会忘记，影片中的人物名字也记不起来了，但是，只要影片的音乐响起来，你居然会把主题歌唱全了，影片的人物、故事也慢慢记起来了。

这就是音乐的魅力，音乐给动画片插上了翅膀。《葫芦兄弟》主题歌《小小葫芦娃》的歌词创作只用了一小时，我把写好的歌词初稿交给作曲家吴应炬老师。吴应炬老师是中国动画音乐的大家，他为《大闹天宫》《小蝌蚪找妈妈》《牧笛》《草原英雄小姐妹》《九色鹿》等近百部片子谱曲，在国际国内电影节上连连获奖。他研究一番后对我说：“小弟（我们亦父亦子亦师亦友）能不能加两个象声词？”我心有灵犀一点通，就加上了“叮当当咚咚当当”——这像是葫芦在风中摇摆，互相碰撞；又像是葫芦落在地上，复又弹起的声音。

“葫芦娃，葫芦娃，一根藤上七朵花”，这首《葫芦兄弟》主题歌传唱至今，温暖了多少观众的心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