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浪漫剧中建构爱情

王孜许 苗 苗

从《还珠格格》到校园恋爱背景的《微微一笑很倾城》《何以笙箫默》，再到仙侠、奇幻类别的《花千骨》《苍兰诀》等剧，尽管剧情背景、人设千差万别，但都贯穿着爱情这一核心主题，男女主历经种种终在一起，让观众直呼“嗑到了”。但与观众追CP的态度相比，现实中人们往往不愿轻易恋爱和结婚，这样的差异引人深思。

曹书乐和帕孜丽娅·阿力木的《观看爱情：浪漫剧的生产、叙事与消费》一书回应了上述问题，书名中“浪漫剧”是作者提出的核心概念，将书写浪漫爱情与亲密关系的剧集归进来。书中不光有观众的浪漫剧观看行为，还采访了不少编剧，力图从生产、叙事与消费多个环节研究浪漫剧。

女性是浪漫剧观看的主力军，但作者敏锐地捕捉到了观看浪漫剧的男性群体。相比女性，男性观看浪漫剧更为保守，喜欢温柔貌美的传统女主形象；女性则期待更新的性别建构，拒绝“灰姑娘”，做独立女性是理想女性气质，理想女主既要有足够的工作能力和经济实力，又要性格独立、才貌双全、乐观开朗。

浪漫剧中的理想女主与现实中都市女性形象大部分吻合，对这些人而言，男性社会地位、金钱等外在物质条件不再成为关注重点，她们更渴望获得男性的精神陪伴和唯一的爱，影视剧中的理想男性给了她们现实中缺失的情感关怀，也使她们获得了替代性满足。

浪漫剧中塑造了不同的男主形象，曹书乐等梳理了十多年来受欢迎的50部国产浪漫剧，将理想男性形象大体分为七类：霸总、治愈系恋人、理想主义恋人、年下奶狗、清冷上仙、魔界疯狗和体制内阎王，其中，“才貌双全、体贴女性”是理想的男性气质。霸总即帅气多金的霸道总裁，但与早年个性张扬、蛮横无理的形象相比，现在的霸总越来越温和，尊重、理解女性。治愈系恋人像邻家哥哥一样温暖，《最好的我们》中的余淮、《你好旧时光》中的林杨都属于这种类型。理想主义恋人则在霸总的基础上，多了理想主义和爱国情怀，如《去有风的地方》里的谢之遥，积极建设家乡、服务社会。“清冷上仙”“魔界疯狗”和“体制内阎王”是曹书乐等发现的近年来浪漫剧中的特定类型。“清冷上仙”以《花千骨》白子画为代表，理性有余感性不足。“魔界疯狗”和“体制内阎王”指男主身份为传统意义上的反派，他们行事冷酷无情，但在遇到女主时，最终无一例外会陷入爱情中，为女主付出一切，这种反派角色男主化的设定突出了爱情的救赎意义，也增加了剧情的戏剧张力。

温柔深情的男性和独立自强的女性是对传统男女气质的调和，在这种调和之下，现代浪漫剧中男女主关系指向双强——女性不再以被拯救的身份进入亲密关系，而是先自强，实现自己的价值，再进入浪漫关系中。即使是甜宠剧，男女主的关系也非男强女弱，甜宠中的“甜”，指男女主感情不怎么经历波折，“宠”则是男主将女主置于被宠爱的绝对位置，可这样的“宠”基于的是女主自身性格魅力，如《双世宠妃》曲小檀虽然外表柔弱，但内心坚毅果敢，又聪慧活泼；再如《传闻中的陈芊芊》女主在穿越后具有现代人思维，活泼可爱，她们的性格均受到观众的喜爱。甜宠剧中的男主更集合了年轻女性对恋人幻想中的所有美好品质，出类拔萃、家境优渥，而且体贴、尊重女主，情感专一，有责任心，其与女主相处也是理想的两性亲密关系。

当恋爱走向婚姻时，浪漫剧仍在给观众造梦——婚姻里没有鸡毛蒜皮的闹心事，男主情感专一，身心均属于女主，这种对男性的极致化浪漫想象是浪漫剧中常见的内容。

浪漫剧编织着观众在现实中难以满足的梦，但想象与现实的落差使得大家在影视剧和生活中对恋爱、婚姻呈现差异化态度，有人看完想体验同款甜爱，也有不少人选择观望。在这个“观看”与追求“浪漫”并存的时代，“观看爱情”仍在继续，也有更多可能值得被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