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幻与现实

曹国琪

有个研究经济学的朋友告诉我，他曾经做过一个梦，梦见自己登上诺贝尔经济学奖的领奖台，发表获奖感言，演说非常精彩，是一篇声情并茂又充满哲理的传世之作，可惜黄粱一梦，总有醒来的时分。

法国作曲家福雷有一首经典的大提琴曲《梦后》，描述了梦境中的缠绵和柔美，可惜好梦不长，音乐家对梦的不舍擅长用音乐来锁住，对向往的迷恋，都藏在梦幻的音乐世界中。很多梦境中的感觉，用音乐记录下来，放在音乐里，可以反复体验。

好梦易破，梦中的甜蜜与梦醒的失落形成了强烈的情感反差，破镜重圆，梦碎难回，从美好的梦幻到现实的哀伤，《梦后》这首传世之作再适合不过由大提琴的声音来表达了。有位钢琴家曾经说过，在他表演时通常会想象一位酷爱音乐的美丽女士，她可能是在场的任何一位，虽然在演出之前和之后，与她没有任何关系，但在那些曲子所占用的时间里，为她而演奏。这真的很有意思，对音乐家来说现场演奏的乐趣在于对谁倾诉，等演奏完了，又回到现实中的自己。想象具有魔力，蒙田说过：“强劲的想象产生事实”，想象美好的事情自然会心情阳光灿烂，疑心身患重病令人萎靡病态。音乐的想象力感染人心，在梦幻和现实中穿梭，至少可以成为潜意识的催化剂。

音乐家是天生的幻想家，现实生活中的杂碎琐事远不如想象中的世界来得精彩。德彪西的《月光》，把一幅《月光》的油画，用音乐表达得如梦似幻，充满诗意。肖邦的多愁善感在他的《升c小调幻想即兴曲》中让人如痴如醉。音乐中的意象和浪漫催生出幻想曲这一类曲式，营造出梦幻、飘渺的感觉。

从现实中挣脱出来钻进梦幻中虽令人着迷，但把二者等同起来一定会让人失望。进入智能时代，产生了虚拟现实的技术，可以把想象模拟成场景，没当过王子，可以在幻境中实现，娶一位心仪的女孩；也可以在“剧本杀”中扮演主人公的角色，让现实世界中的素人在虚拟世界中高大起来。作曲家福雷再也不必为梦醒而惆怅了，一切梦境都可在虚拟世界中得以实现。从梦幻中获得灵感，在现实中实现想象，偶尔有点阿Q精神，让心情得到愉悦，这才是情绪价值的体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