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邮咸鸭蛋

邱根发

谈到吃，特别是那些带有乡土气息的传统美食，总能勾起人们无尽的话题与回忆，但在如今这个讲究健康养生的年代，却是一个引人深思的话题。我的朋友作家叶老师，前不久就和我谈及一桩无可奈何的“家事”。他买回几个高邮咸鸭蛋，不料却被夫人悉数扔掉了。原来，他的夫人是个医生，认为他患有高血压、高血脂等老年疾病，是万万不能碰咸鸭蛋这类“不健康食品”的。叶老师只能叹口气，无奈地补充道，老婆也是为我好啊。

这不禁让我想起汪曾祺先生笔下的“高邮咸鸭蛋”。他把家乡的咸鸭蛋描写得叫人垂涎三尺，尤其是《端午的鸭蛋》写到那蛋黄里的油，一句“筷子头一扎下去，吱——红油就冒出来了”，看得我感慨万千，自言自语道：这才是真正好吃的咸鸭蛋啊！然而，这样的人间美味，在信奉中老年人“吃得要清淡，少油腻”的如今，已渐渐不受欢迎了。

我从小就喜欢吃咸鸭蛋。不过，在那个物资匮乏的年代，那可是过年过节才能吃到的“节日配置”。就算吃，母亲有时还要小心翼翼地用刀将一个咸鸭蛋一分为二，分给我们兄弟姐妹吃，我还挑着“红油”多的那一半吃呢。这么多年过去了，儿时吃咸鸭蛋的印象，还常常浮现在我的眼前。现在，我还是会隔三岔五地去超市买几个高邮咸鸭蛋，吃泡饭时作为小菜，自得其乐，美哉，美哉！但汪曾祺先生笔下那种流着“红油”的蛋黄，我也几乎很少能痛快地吃上一整个了。有时，规定自己只是“解解馋”，只许吃半个来“过过瘾”，心里还直犯嘀咕，怕多吃了对身体不好。可有时，见到那诱人的“红油”，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它流走，真是于心不忍，终究还是忍不住，将蛋黄连同那“红油”一并放进嘴里，细细地品味。啊，那蛋黄特有的沙软口感，细腻饱满的油感，溢满舌间，真是唇齿留香，好吃极了……

美味的高邮咸鸭蛋，教我如何割舍，如何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