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斯·季默：电影配乐的新皇帝

孙孟晋

汉斯·季默就是要让你确信，这世界是有奇迹的。

有时，想反抗这种体现工业化巅峰的听觉狂风骤雨，它和渺茫的个体存在着无可遥望的距离。但不得不佩服这个6岁丧父的奇才，在他身上既有他父亲工程师的人格，又有他母亲素人音乐家的天赋。他适应了时代转换时的呼唤，他就是那个在技术浪潮中乘风破浪的人。

音乐纪录片《汉斯·季默与朋友们：沙漠之钻音乐会》让迪拜的球形场馆开启了虚幻失真的视觉盛宴，还原了从古罗马到宇宙的声学震荡，精神的强度在吉他飙高音和鼓点的冲击中，撕裂又弥合着人类所有的非分之想。汉斯·季默有能力召集这支音乐的“多国部队”，随着约翰·威廉姆斯和埃尼奥·莫里康内息影或者作古，汉斯·季默统治配乐王国已有多年。

说到电影配乐，也有好莱坞大片和欧洲文艺电影之分。无法拿基耶斯洛夫斯基的御用作曲泽贝纽·普瑞斯纳和安哲罗普洛斯的御用作曲艾莲妮·卡兰德若，去和好莱坞工业体系里的行业老大相比。普瑞斯纳的古典音乐底子给基耶电影的宿命增添了内敛的意境，卡兰德若的配乐则为安哲的诗意不断地回旋。而费里尼的御用作曲尼诺·罗塔和莱翁内曾经最合拍的配乐家埃尼奥·莫里康内是能打通“任督二脉”的奇才，一个以《教父》系列提升江湖地位，另一个则可以和昆汀·塔兰蒂诺如鱼得水地合作。

好莱坞体系的电影配乐其实非常博大精深，必提的人物有阿尔弗莱德·纽曼和托马斯·纽曼父子，托马斯的《申肖克的救赎》《美国丽人》创作皆能写进影史。有一位偏早期的电影配乐大师伯纳德·赫尔曼，我非常喜欢，他的配乐代表作有《公民凯恩》《西北偏北》《出租车司机》和《惊魂记》，其中《惊魂记》中的谋杀镜头是影史经典，伯纳德用提琴的拨弦制造了恐怖氛围。约翰·威廉姆斯是爵士钢琴出身，他的《西区故事》便是这方面的代表作，他最大的贡献是把古典管弦乐发挥到淋漓尽致的境界，如《星球大战》《大白鲨》和《辛德勒名单》。汉斯·季默顺应他的时代，将电子乐带进了配乐的世界。

汉斯·季默小时候是个捣蛋鬼，曾被八所学校开除，他母亲带着他离开德国来到英国。在伦敦，他和人组建了一支新浪潮乐队The Buggles，成名曲《Video Killed the Radio Star》（视频杀掉了电台明星）成为MTV台开播的第一首MV。汉斯·季默的运气好到极点，他对合成器的痴迷和做广告音乐的经历，被恩师斯丹利·迈尔斯发现，他邀汉斯·基默加入了迈尔斯的录音室，斯丹利·迈尔斯最有名的电影配乐是1978年的《猎鹿人》，两人合作配乐的第一部电影是丹尼尔·戴·刘易斯主演的《我美丽的洗衣店》。

汉斯·季默事业的转折点是美国名导巴里·莱文森的一个越洋电话，他被邀请为《雨人》配乐，从此一路辉煌，他成功地和好莱坞两位最顶级的权力榜导演诺兰和维伦纽瓦合作。他踏上美国电影王国时，好莱坞的配乐师还在手写谱子，他已经开始掌握数字技术了。《狮子王》的配乐被誉为汉斯·季默对早逝父亲的安魂曲，《角斗士》的女声丽莎·吉拉德是另一种力量，《加勒比海盗》的创作过程充分体现了他的天赋，在《蝙蝠侠：黑暗骑士》中，他完全模糊了交响乐和电子乐的界限。汉斯·季默的配乐以“燃”著称，但他的旋律又以深情见长，《星际穿越》的主题曲极为婉转悠扬，在《沙漠之钻》一片中有将观者的内心托到无比灿烂的天际的感觉。

在商业和艺术的泳池中畅游，汉斯·季默有绝对高的情商。电影配乐是录音艺术，汉斯·季默又把它提升为现场艺术。

汉斯·季默的音乐会是把人生的高潮不断拉长，即使是一种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