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对的资产阶级:1848至1851年法国的 艺术家与政治》 [英 ] T. J. 克拉克著 商务印书馆2023年6月版
这本书最有价值之处在于:让人了解到每一个时代的艺术家,哪怕是顶尖艺术家,也必然受到时代的影响。
撰稿|姜浩峰
1848年革命之后法兰西第二共和国的短暂历史,与米勒、杜米埃、德拉克洛瓦和波德莱尔等人的创作之间,究竟有什么关系?当代著名艺术史学家T. J.克拉克的成名之作《绝对的资产阶级:1848至1851年法国的艺术家与政治》一书对此做了深入的分析。
这本书最有价值之处在于:让人了解到每一个时代的艺术家,哪怕是顶尖艺术家,也必然受到时代的影响。既有在特定历史时刻出现的各种历史变故、政治风向和意识形态转型,又涉及不同艺术家自己的阶级身份、心理状况和创作中面临的具体情况。当然,也包括艺术史传统、公众接受和批评家趣味等的影响。
个人对艺术作品的欣赏,往往是从视觉入手的。比如欣赏德拉克洛瓦的《自由引导人民》,按照美术老师最初的教导,我们会先去欣赏画面的三角构图,再看丰满的人体——甚至联想到德拉克洛瓦是否将维纳斯的造型融入了自由女神的躯体;还会看自由女神左手执枪、右手高举三角旗的造型。当然,在欣赏完画作之后,我们会去试图了解17世纪中前期法国人民推翻波旁王朝的壮举,以及当时的法国社会究竟是什么情况。可通过赵炎的译作,我领略了克拉克希望读者所感知到的——伟大作品之所以伟大,是因为其深入地反映了时代。当我们赏析米勒的《捆扎干草的男人和女人们》,我们当然可以去思考克拉克引用的一句评论——“米勒足以为‘我们那些拙劣画作的现代制造者们’提供透视的范例”,但更可以去循着克拉克的思路去思考,当时的顶尖艺术家为什么要去将笔触投入底层劳动者,而不是此前的为权贵画像、为教堂贡献作品。
在2023年12月8日于上海举行的该译丛出版座谈会上,丛书主编、中国美院教授范景中提到古罗马诗人奥维德的一句话——“吮吸博雅的艺术,让人性优雅,让野性消除”。范景中解释道,“一个文明越来越优雅,摆脱非理性、非人性的东西,我觉得这是这个民族成就文明高度的标志”。范景中感觉,单就这一点来看,改革开放四十多年来,美术史这门学科能够在中国蓬勃发展,就显示了中国人、中华当代文明的文明程度越来越高。
从德国人马克斯·J·弗里德伦德尔的《论艺术的鉴赏》、英国人尼古拉斯·佩夫斯纳的《美术学院的历史》,到意大利人廖内洛·文杜里的《艺术批评史》……,煌煌24册,原本可是用不同的语言文字创作的,而如今通过“艺术史名著译丛”,统统有了中文版。未来,这些译著会不会融汇成中华当代文化的一部分呢?
在座谈会上,复旦大学中文系教授汪涌豪提及一段历史——17世纪,当英国的整体发展程度还略低于欧陆的时候,英国贵族纷纷将子弟派往欧陆留学。汪涌豪曾读过苏格兰人罗伯特·亚当所著《戴克里先宫的废墟》,之后他也亲自前往位于如今克罗地亚的戴克里先宫,考察这一由古罗马皇帝戴克里先于公元4世纪所营建的宫殿。汪涌豪品悟到,英国文明之所以会于工业革命以后蓬勃发展起来,与当年的贵族子弟求学欧陆,包括探访古罗马遗迹有关。在他看来,艺术史的研究,特别是全面梳理,是非常伟大的工程,对一个民族之复兴、继续发展,大有裨益。而商务印书馆的“艺术史名著译丛”做的就是这样一件伟大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