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12月26日 星期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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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版:读书/星期天夜光杯 2019-11-10

传奇中的人身怀绝技

——读翟永明《大街上传来的旋律》

◎杨斌华

翟永明的写作一直就是这样一种传奇。她独赋自我识见、卓尔不群的创造力和精湛的语言技艺,三十多年以来始终置身于当代最具标志性的诗人行列。她“坚持探询沉默,为沉默赋形,同时向沉默敞开,是沉潜和飞翔、复杂和纯真的统一。”她不断调校自己的写作目标和姿态,求真务实,行稳致远,从而不断“逼近我内心所生长的一种更深刻的变化”。她着实是一个具有自我动能和运思方向的杰出诗人。

翟永明甫一登临诗坛,便以“黑夜意识”的独特神形令人瞩目,引发了女性写作群落的集体唱和及其叙述风尚。翟永明最为突出的创作特征就在于,她早期写作中实体的自我和精神的自我,相对而言是混合为一体的,这使得她缺乏自我审视和自我省察。但在经历了持久的精神磨砺与个人成长之后,她逐渐挣脱了自在的自我走入自为的状态,建构了面对生活与写作的双重视域,丰富并拓展了作为诗人的思想维度,强化了自身透视、辨识和化合现实生活的叙述能力。翟永明坚持不懈的诗歌书写由此升华为一种自觉自为的写作,显现为对于现实生存的主动承接和介入,进而清晰地确立了她在当代诗坛的方位。

除开《咖啡馆之歌》这一转折性作品,《壁虎与我》对于翟永明而言同样具有显要的标示性。“壁虎”与“我”“当你盯着我我盯着你/我们的目光互相吸引”,两者之间显然构成了一种交流与对话关系,具有浓厚的象征意味。

“隔着一个未知的世界/我们永远不能了解/各自的痛苦/你梦幻中的故乡/怎样成为我内心伤感的旷野/如今都双重映照在墙壁阴影”

毫无疑义,《壁虎与我》使得翟永明跳脱开性别与自我,不再囿于狭隘逼仄的日常体验,而是凝练为一种直面人性命运的陈述仪态,一种抽象化的共同经验,从而突显出诗人无奈感喟的内心视界。

“老家是一个替身/它代替这个世界向我靠近/它拥有一条巨大的河流/河水干涸时/全世界都为它悲伤”(《老家》)

翟永明另外一个突出的创作特征,在于她从写作伊始建立的某种对事物感受认知的二元思维和对立意识,逐步转变为对现实世界差异性的探求。这是一种极富意味的转换和嬗变。它使得诗人缓慢地退离出紧张不安的情绪,由激烈转入平缓,从痛苦走向安顺,显示出内心的平静及其与生活和解的姿态。她为自己的诗学理想不倦地垒筑企图超越自我的心灵秩序和图景。

《闻香识舞》:“手脚乃镣铐 一个悲哀/拴住我/你我的水珠 在共同的舞中/滑落 温柔如云”,诗中蕴蓄并氤氲着一种清淡舒缓的细腻情绪。她处在不断地寻求语词的灵动表达的过程中,彰显和鉴证的乃是一种对于自我的体认和抽离,更是一种“从激烈宣泄到冷静感知的生存态度”。

经由认知方式与话语方式的变换,翟永明透过诗思而显豁的生命体验愈加深刻、成熟、平和、圆融,使得人生独具的各种悲喜忧惧更为本真化地展露于笔端,显现在读者面前,触动人心,促人思省。她的写作是自觉而智慧的,她以试错的方式不断地展开语言的转换和实验,企图塑造一种细微而平淡的叙说风格。翟永明具有性别自觉意识,使之重新确证自我身份,清理和深化內相空间,才让她真正回返到个体自身。同时,她又能够“以差异寻求自我,以自我彰显力量”,借以最终回返现实的与精神的故乡,回返个体心灵的灵魂深处,回返诗歌斑斓幽邃的语言内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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