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州河畔有佳人

章慧敏

上海人近来关注的热点之一，莫过于快速推进的苏州河两岸贯通的消息了。而我徜徉在苏州河沿岸时，眼前总会浮现出一位气质高雅的老人，更感恩她曾为推动苏州河环境整治所做的贡献。

她叫杨曹文梅。确切地说，我不认识她，我对她所有的了解，是从上海市政府颁发给她的“上海市荣誉市民”的证书中获得的。那一年，她90岁，当她从市长的手里接过证书时，老人家用一句软糯又标准的上海话道了声“谢谢”。

1926年出生的杨曹文梅是美籍华人，可她又是位地地道道的上海人。她是亚洲开发银行自建行以来的第一位亚裔女性。然而，但凡出席国际会议，她发表演讲只说上海话。有人质疑，她便回说：“因为上海话是我的家乡话，我不会忘本。”可见她对上海倾注了全身心的挚爱。

促使她推动苏州河治理的原因，是她回到阔别30多年的故乡上海时，特地住进当年叫“百老汇大厦”的上海大厦。这里有她年轻时的记忆，自然她更想从房间里看外滩的全景全貌，看黄浦江和苏州河的交汇。

可是不对了，房间的窗户变成了厚厚的双层玻璃窗，服务员还关照尽量不要开窗。杨曹文梅问为什么？回答说安装双层玻璃是为了阻隔苏州河散发出来的臭味……

对游子来说，苏州河是萦绕脑际挥之不去的母亲河，如此黑乎乎、臭烘烘、脏兮兮，让杨曹文梅的心里不是滋味。若不治理，她觉得对不起子孙后代。

那一刻，杨曹文梅觉得该为苏州河的优化做点什么，她决定利用在亚洲开发银行工作的优势，推动苏州河环境综合整治项目。可申请这个项目的贷款并不容易，刚提交讨论，就被拒绝了：亚洲开发银行的贷款是用来帮助亚洲人民解决最基本的生活问题，用于人道主义援助的项目，一般不考虑环保和基础建设项目。

杨曹文梅不服气了：人道主义是以人为本、以人为中心的世界观，苏州河环境直接影响到上海人民的生活，治理苏州河水质，改善两岸环境，这是一件有着重要意义的事。

杨曹文梅执着地一次次说服亚洲各国驻亚洲开发银行的大使们，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一年又一年，直到1998年，上海苏州河环境综合整治贷款项目终于得到了批准和实施。这一年，杨曹文梅72岁了，百感交集的她想到自己终究为故乡上海做了点事，所有的辛劳和委屈在那一刻烟消云散了。

杨曹文梅的努力还在继续，在她的争取下，带来的不仅仅是迎刃而解的资金，她还联络了国际上著名的水治理专家带来先进的技术标准和理念。她也向市政府建议在河道两旁修建绿化带，提供休闲娱乐养生的场所，为河道输氧，恢复水生物的再生……

今天，苏州河两岸已是风光无限，但上海人不会忘记这位在苏州河治理中起到不可替代作用的佳人。杨曹文梅当选为“上海市荣誉市民”，表达了上海这座城市对她的致敬和谢意。

我深信老人家若再次入住上海大厦，她的眼里定会流露出欣喜和欣慰：如今的苏州河才是游子心中的母亲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