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乃依路”上的不了情

沈琦华

上海有两条紧挨着的小马路，说起来非常有趣，一条过去叫“高乃依路”，一条过去叫“莫利哀路”。高乃依是法国古典主义悲剧的代表作家和奠基人，而莫利哀则是法国古典主义喜剧的创建者。所以也有人开玩笑，说这是上海滩西区最具文艺色彩的“悲剧路”和“喜剧路”。“高乃依路”如今叫皋兰路，“莫利哀路”就是现在的香山路。

皋兰路，东西走向，东起复兴公园，西至瑞金二路，长约278米，1914年辟筑，曾名高乃依路，1943年更名文定路，1946年改今名。皋兰路极短，复兴公园的枯枝黄叶，伸出墙外，与马路两边的参天梧桐连成一片，路两边是深深庭院，远处是摘星高楼，一片肃然幽静。

皋兰路上最著名的便是位于1号的张学良旧居。这是一栋西班牙式三层独立花园洋房，建于20世纪30年代中期，紧邻复兴公园。整栋建筑红瓦屋顶、乳白色的外墙，白色檐下装饰设计小巧紧凑。建筑主楼面积约800平方米，底层有大厅，是当年宴客之所，会客室在二楼，有阳台。卧室在三楼，是西班牙式的套房，推开落地窗，屋外有20平方米的平台。楼前有大花园，面积约1000平方米，园中栽种香樟、雪松、紫藤、玉兰、金桂、银桂等。

张学良曾在上海短暂居住过三次。第一次到上海是1933年3月，张学良准备出洋考察，从北京来沪，宋子文为他安排住在延安中路181号。第二次是1934年1月8日，张学良从意大利考察回国，到沪后住在香山路2号。之后，张学良的侍卫官为他物色了皋兰路1号的花园洋房，长租了下来。到1935年的12月中旬，张学良第三次来上海后，便住在此处。赵一荻，也就是后人俗称的赵四小姐也从北京南下来此相伴。据说此后，即便张学良离开上海，赵四小姐也常来此小住。由此，坊间也把此处称为“荻苑”。

当年16岁的赵一荻与27岁的翩翩少帅，一舞定情。这段有着小说景观，随笔温柔，史诗魂魄的半生情缘，开头竟是赵一荻的父亲赵庆华因爱女私奔在报上发表的一纸冷酷声明：“四女绮霞，日为自由平等所惑，竟自私奔，不知去向。查照家祠规条第十九条及第二十二条，应行削除其名，本堂为祠任之一，自应依遵家法，呈报祠长执行。嗣后，因此发生任何情事，概不负责，此启。”

薄暮中漫步皋兰路，灯火阑珊，让人顿时想到“地老天荒不了情”的句子，是悲，是喜，只有隐入了历史的少帅与赵四小姐才能体会，这人的天性与爱的神性中插入的世俗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