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东西才重要

施 政

2019年12月27日，金高公交职工话剧社的第二部舞台剧《公交一家人2》在浦东图书馆报告大厅演出。这是话剧社的第二部剧，也是我第一次做编剧。社员们想在新中国七十华诞时送上礼物，一份不仅有歌颂更有对未来思考的礼物。

据说2019年度的热词是“我太难了”。确实。剧本太难了，所有跟普通百姓有关的话题都能在公交车厢里讨论，每一个角色都有自己的角度，无所谓对错，都各有其坚持；突破太难了，它像是关于公交的一种精神考据，我们希望能找到自己的语言，为一种模糊的精神塑形。我太难了，每一个话题似乎都值得思考，人们在车厢里谈菜价，聊儿女，辩论哪种骨头是大骨头，应该属于干垃圾……我想讨论一些重要的东西，可我不知道什么东西才重要。

公演在年末，正是各种年终总结扎堆的时间。提前半年开始写剧本，却又刚好是中期指标的各种调整。于是每写一段都要在心里念叨：那些被一压再压的数据指标对于公交的未来到底有多少意义？在十多年前公交率先试点无人售票时就有人调侃：“什么时候能无人驾驶，那才叫厉害”，而今天，厉害的来了！可学过数学的我们知道“=”的意义不是真正的等同，而是代表着“有些东西不重要”。1+2=2+1，那代表顺序不重要，数值才重要。一个苹果=另一个苹果，代表数量才重要，质量不重要。公交驾驶员，如果未来用AI来替代，那么被替代掉的除了人还有什么？公交行业如果只用报表数据来考核，那隐藏在背后的“不重要”又是什么？

2年，24场职工座谈会的案例积累，越是老公交越喜欢跟我讨论行业、企业面临的问题。这是独属于工会主席的体验和角度，我不确定有多少价值，但我想拼一拼。演员们基本都是八零后，科员、驾驶员、机修工、仓库保管员，什么岗位的都有。小家伙们大部分排练都靠挤自己的休息时间，他们比我还拼。做一部剧，有时就像是经历一次白手起家的创业。据说，但凡是创业，就只能找到三种人跟你一起干：家人、朋友、笨蛋。这样想，我就很有底气，因为在公交我既不缺家人一样的朋友，更不缺笨得很认真的同伴。这对我很重要。

作为编剧我始终在问自己：公交，到底什么才重要？然而经历过最后的谢幕，我突然有些感悟，也许更应该问的是：城市，到底什么才重要。公交对于飞速发展的上海来说确实又笨又慢。但我想，因为“笨”我们才会不问所得，认真地在这个城市的每一个角落里转圈圈；因为“慢”我们才能思考，才能跟这个城市建立起一种更为深刻的关系，而不仅仅是快速的关系。

1947年，十八岁，翻译家陈良廷第一次涉足翻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