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的暂停键

◆陌言

最近经常想起一句话——“猜到了开头，却没有猜到结尾”。谁说不是呢，受到新冠肺炎疫情影响，这个寒假就是这样。虽然现在已经网上开学，但在孩子们看来，至今大概还算是在家中等结尾。

还记得刚放寒假的时候，我这个“计划狂”，曾照例把孩子的假期安排得密不透风：早早报好了网课，规划好作业日，预订了出行的机票住宿。一切就绪，就待时间神驾着马车一站站停靠。

可没想到马车也会开错路。整个2月，我们宅在家，除了机构的网课照旧，其他的计划，一个个夭折。因为开学推迟，再加上出门时间减少，每天呆在家里和孩子大眼瞪小眼的时间骤然多了起来。

以前，孩子们总有背不完的英语单词，做不完的数学题目，写不完的日记。我们这些大人总是在抢时间的分分秒秒，恨不能把拉得很紧的弹簧再拉出一丝一毫，塞进孩子的学习背囊中。而在这个超长待机的假期里，该做的作业做完了，该上的兴趣课全停了，时间突然多了出来。

我有种错觉，以前，所有人的身上都挂着一口钟，“嘀嗒嘀搭”一刻不休，催着“快些、快些、再快些”。我们这些家长，保管着属于孩子们的钟，只会把发条上得紧些再紧些，不舍得有一丝放松。如今这个非常时期里，好似中了魔咒的森林，在冬天里沉沉睡去，钟，孩子们的钟悄然停摆了，好似他们的忙碌生活按下了暂停键。他们，自由了！

有个朋友的孩子，一口气读了20多本小说，要把一年内想读而没时间读的书，都痛痛快快地读一遍。

有好几个朋友的孩子，学会了做蛋饼、南瓜饼，帮大人包了馄饨、有模有样地烧起了菜。以前因为孩子学业紧张，家长总舍不得让他们做家务。如今，孩子们终于可以开疆拓土，折腾家里的灶头、洗衣机。

还有的孩子，和家长一起做手工、画画，用童心去敲击藏在大人内心深处、曾经的童心。

有一天，我和女儿沿着小区的河边散步。周围一个人也没有，只有脚踩香樟树种子发出的“咔嚓咔嚓”，以及树上小鸟高高低低的鸣叫。我们俩停下来听了一会儿，有一只小鸟清脆地连声啁啾，几只小鸟沉着地叽叽喳喳回应。孩子说，小鸟是在聊天吧，它们是不是也在讨论我们人类。那一瞬间，我突然有点感慨，有多久没能这么奢侈地尽情欣赏自然了？

我们总是忙、忙、忙，把大人和孩子的生活都安排得满满当当。就像身负背壳的蜗牛，装了沉沉的压力，只能一步接一步慢慢挪。经常忘记，走远路的步伐应该是一停一顿。在这个疫情的冬去春来，我们的孩子们，被按下了时间的暂停键，在疾病、死亡与奉献的2020年初，骤然拥有一段可贵的放飞时光。慢下来，更好地体会世事，以及人生。

此刻的我，很想对1个半月前的我说：我遇见了开头，却不能预料到结尾，不知道假期的结尾，孩子会收获怎样的惊喜。但我相信，一定会有的。

正如疫情终将过去，春暖终将花开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