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

安武林

夜晚，捧着一本俄罗斯作家的书，32开，300页左右，凝神屏息地进入了一个万籁俱寂的精神境界。

也许，每一本书，都有自己独特的品质吧。有的书，可以快读；有的书，必须慢读。尤其是那些散文化的、故事性很弱的书，语言极其优美，像诗一样，读快了，既是一种奢侈，又是一种浪费。

这本书，不能快读。但令人懊恼的是，书无法摊平，总是有一种极大的力量在驱使书页闭合。犹如在森林深处探索，却被荆棘阻拦一样。毫无疑问，这是装订的问题。我有点恼怒了，摊平手掌，使劲沿着我的阅读处、书籍的二分之一处压了下去。

咔嚓！一声碎裂的响声让我愕然，坏了，书籍被我压得开裂了。整本书，犹如一只小鸟的翅膀，被猎人枪击以后再也无法收拢一样，软塌塌地摊开了。

我很难过、内疚，一刹那间惴惴不安。我没有办法从正面去阅读了，因为正面阅读，会导致每一个书页的脱落。叹息一声，我只好从书的最后一章读起，好在这是一本短篇集。前面的，统统忘记了，后面的，读一篇，都要叹息一声，美不胜收。读到中间断裂处，重新看前面的，好像没看过一样。哎，在故事大于一切的现在，没有故事的书，故事性不强的书，记住记不住有什么关系呢？再说，人脑不是电脑，不是高科技的储存器，而阅读的终极目的也不是记住了多少，你能消化和吸收多少才是最重要的。

但我终究无法忘怀被折断的书页，无论如何也集中不了精力了。重读前面的作品，似乎意义不大了。我合上书，重新放到书架上了，把它归之为读过的一类了。

这是蒲宁的一本书，蒲宁是我喜欢的一个作家。他是一个需要慢读的作家，静下来读的作家。像德国作家施托姆、俄罗斯另一个作家维克托·阿斯塔菲耶夫一样，心浮气躁是读不下去的。

咔嚓。这一声响，听起来，有点像是喊“闭嘴”的意思，但心灵却开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