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树才
“早立秋凉飕飕,晚立秋热死牛。”早晚立秋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暂且不论,秋夜应该是凉爽的。我拉开遮挡白天秋阳的窗帘布,微风徐徐而至,伴随着电风扇的摇摆,盘活了室内的些许凉意。
然而,电视屏上高挂着“今夜有大风暴雨”的黄色预警。难怪,小河边天天如此的萨克斯乐曲没有响起,那充满激情的男女伴唱没有从窗口传来,一片寂静。接着一阵嗖嗖响的秋风急促来袭,我急忙关闭窗户,暴风骤雨被挡在窗外。
也许,诸家如此,不管东南西北风,早已防范预料中。按照往常的惯例,我和妻子安心地观看电视里的新闻故事。个把小时,风停了,雨停了,妻子在电视剧的催眠下进入了梦乡。我打开窗户,凉爽扑面而来,亲密地抚摸着我的全身,一种惬意的享受令人亢奋,我丝毫没有入睡的打算,多少个相似的秋夜,色彩却是那么截然不同。
小时候,一阵狂风暴雨光临秋夜,妈妈第一句话是命令式:不准说话。狂风把煤油灯吹灭,暴雨拍打着门柱,飞溅一丝丝凉意,我兄弟俩顾不得问个究竟,只是吓得不敢顽皮,可怜兮兮钻进了被窝。现在徐徐想来,妈妈当初是感到恐惧,害怕只有门板柱子没有砖墙维护的小屋,被龙卷风刮走。要不然,为啥在门板上击上一把菜刀?铁器僻邪?太幼稚了。
其实,秋雨是短暂的。有句话说得好:秋雨入田贵如宝,入土小麦喝个饱。我记得一个久晴不雨的秋天,田地分到各家各户耕种,路面尘土飞扬,快要抽穗的禾苗变得焦黄,混为一体犹如火烧中天。那个秋夜没有雨,大伙儿扛着古老的水车,到水塘到沟渠寻找水源,用人力车水,甚至挑水,累得筋疲力尽,换来的却是杯水车薪。秋夜难眠,得不偿失。如今有抗旱井,有电力灌溉,秋夜回归到人们快乐的时刻。
自古以来,秋高气爽,秋夜绵长,由于处世不同,在秋夜无眠里所展现的是喜是忧难以一言而尽。宋代朱淑真在《秋夜》中是另一种处境:“夜久无眠秋气清,烛花频剪欲三更。铺床凉满梧桐月,月在梧桐缺处明。”漫漫秋夜,孤衾独宿,烛花频剪,充满愁绪。也许她命运不幸,空房寂寥,局限于百无聊赖中,只好剪烛花以消遣寂寞了。若是换个环境,在当今美好的时光里,也许窗外梧桐树缝筛下的婆娑月影,斑斑驳驳地不是铺满了冰凉,而是一种舒适宜人的感受,月亮的明亮,是一种希望……
凉风徐徐、暑气渐退的秋夜里,小河边有人独自散步,有人音乐伴唱;自家有电视,有电脑,还有微信、视频的往来。风雨过后,我从窗口一眼望去,洗礼后的秋夜格外明朗,房屋和树木,在灯火映照下清晰可见,路上虽然没有行人,可青蛙在唱个不停,室内敲响了零点的钟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