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琐记

□陆士清

因为做肠胃镜复查，我又住进了上海第一人民医院。住院本身是生活的无奈，但每次我感受到的却是温暖。

医生因看护和照顾的病人多，加之对复杂病情的判断和处方的思考，通常对病家问病、关照的话语都很简练，语气、面容多的是职业的严肃，一般病人难以感受到医生的亲切——其实他们的亲切，就在对你病情准确的诊断、正确的用药，以及对你恢复健康的信心中。

遵医院通知，我11月18日入院，但11月24日要赴外地参加一个学术会议，希望23日能出院，时间紧迫。责任医生吴医生和岳医生跟我商量。吴医生说：“老陆，你要做几个检查，包括查看血糖变化情况，短短四五天中间还有两天休息日，不可能做完。”她说：“两个方案，供你选择：一是安心住下，把检查做完；一是你安心去开会，12月有床位时再来住院。”岳医生则说：“12月天气冷些，床位紧张，我建议你还是住下，外地的会就不要去了。”吴医生的方案，岳医生的建议都是为我着想，我很感动，当即决断：放弃参会，住了下来。

吴医生、岳医生都是老年科主任医师，看门诊时经常会相遇。2015年间，我觉得肠胃情况不太正常，向岳医生反映，希望做镜检。岳医生说：“你这是保健自觉，很好。”她马上安排做了肠胃镜检查，果然胃里有一个小息肉，微创摘除了。岳医生又嘱咐：胃息肉是多发性的，隔一年要复查，不可大意。

为了准确测试我血糖的变化，吴医生嘱咐：“老陆，测试期间，你既不要刻意少吃，也不要刻意多吃，正常进餐，看看血糖控制，只是需要你管住嘴呢，还是需要换药，或许两个都要？”后来换药测试，指标就较好了。果然，如吴医生所言，“两者都要”。

还有，我自恃手脚尚灵便，体检、看门诊从来不用家属陪同。这次住院做几项检查时，陪护员一是坚持要家属陪同，二是推出轮椅要我坐着。坐轮椅被我坚辞了，家属陪同拗不过，只好服从。但因临时安排检查，呼唤家属来不及，年轻的姚医生就充当家属陪同前往。医生解难救急，真诚仁爱之心可见！

住院期间，印象最深的就是护士忙碌和频繁进出病房的身影。她们为病人测体温、测血糖、量血压、更换点滴、给药，有时还要更换被病人弄污秽的床褥、床单等，不嫌烦，不怕脏，令我深深钦佩和尊敬！

一天，我穿着宾馆带回的拖鞋，在走廊上走动，蔡护士长见了说：“老陆，你不能穿这种方便鞋，走廊里病房里都不能穿。”“为什么？这鞋很干净呀。”她说：“这鞋鞋底打滑，容易摔倒，我们是有前例的，快去换掉。”见我犹豫，她就站起来笑着说：“来，我陪你去病房换鞋。”在这么亲切的关心下，我还能固执己见吗？我说：“不用陪，我立即回病房换鞋。”她回答我的不只是灿烂的笑容，还牢牢盯着我一步步走回病房。

还有一次，我拿着《解放日报》巧遇邱护士，就说：“病房楼要是有公共休息室就更好了，可以让病人坐坐，看报读书，或饮茶喝咖啡。”她笑道：“以前有过，现在取消了，因为我们的科室，行动自由的患者少之又少，你瞧瞧，他们是怎样行走在病房走廊的？白天，有的撑着四脚拐在走廊上挪步，有的坐在轮椅上让护工推着透透气，有的则坐在病房门口微闭着眼休息，更多的则出不了房下不了床……”她脸上闪过了忧戚，转而又微笑地说：“我希望……”她希望什么呢？希望这里的病人能尽快康复，能回到自由的天地里。

医生仁爱，护士亲切，感怀于心，不是说一声谢谢就能完全表达的。病人或病人家属要多多理解，要懂得感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