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寒三友紫檀木雕

周进琪

我有一件十分喜爱的松竹梅紫檀木雕，常在闲暇之余，驻足凝目观赏。木雕由宽26厘米、高50厘米，整块不规则的紫檀雕成，主体是一块嶙峋叠嶂的山石，沿着高低错落山石的形状，依次雕有挺拔的竹子，苍劲的松树，绽放的梅花。

这件“岁寒三友”的紫檀木雕，构图别致巧妙，具有丰富的人文内涵。底部亭亭玉立的新竹旁，横斜着三两无叶的老竹，颇有郑板桥笔下“新竹高于旧竹枝，全凭老干为扶持”的意境。中间一棵布满鱼鳞纹粗壮的老松树，在盘曲的枝干上，还别有意趣地缠绕着几根细长的藤蔓，呈现出形神皆备，风骨傲然之态。顶端峻峭的崖石，一棵凌空遒劲的梅树，缀满欲放的花苞，幽香远溢的花朵，诠释着梅花“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高洁的品德。别出心裁的是在突出的岩石上，茂密的竹叶下还雕刻了几只神态可爱的小鸟，陡添了几分生机盎然的天然之趣。

让我百看不厌的是其中精美的雕工。多层次立体的画面，看似繁缛，实则繁而不乱，融合得井然有序，浑然天成。以木为术，以雕为魂，整件作品几乎采用了深浅浮雕、圆雕、镂空雕等各种技法，洗练流畅的刀法，将紫檀木纹理与雕痕，光滑与粗糙、凹面与凸面处理得干净利落。尤其在细微处，每片竹叶的脉络，松枝上发丝般的松针，小鸟羽翼细密的羽毛，甚至梅花里微小的花蕊，都巧夺天工般雕刻得活灵活现。有一次我拿柔软的毛刷清除表面积尘，不小心碰到了底部一只小鸟，尽管布满牛毛纹的紫檀木坚硬无比，但纤细的双腿还是瞬间断裂。由此不禁想到，完成这件彼此叠压、起伏环绕、花叶枝蔓悬空的作品，得有何等巧夺天工的本领？这件木雕的紫檀，材质本身就是天生的大雅之物。其外表沉稳端庄，纹理若隐若现，色泽含蓄典雅，木质厚重细腻，表面经多年摆放氧化后，已呈现出绸缎般润滑的光泽。另由于生长极其缓慢，有“百年寸檀，千年成材，万古不腐”之说，被誉为“木中之王”。

紫檀的使用在我国历史悠久，唐代诗人孟浩然在《凉州词》中写道：“浑成紫檀金屑文，作得琵琶声入云。”诗人笔下赞美不已的琵琶至今还完好保存在日本奈良的正仓院。我曾在东京国立博物馆的特展上，目睹了这把用斑斓的螺钿、晶莹的琥珀镶嵌在紫檀木上的五弦琵琶，这件盛唐的传世孤品。作为海派文化的组成部分，由上海申报的非遗紫檀雕刻，已列入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其渊源也可追溯至明朝。

如今在传承中发展，在发展中创新，呈现“原生态”质感美，拥有丰富文化底蕴、独特艺术语言的紫檀木雕，散发出更迷人的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