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青柑，小青柑

浅酌

也是自己嘴馋，明知道一个人喝不了那么多，还要出门，却忍不住去泡了它。

那个叫“小青柑”的家伙，我在琴的茶社喝了它，就很念它的味道。清新的陈皮的味道。

清雅新悦又满含岁月的沉淀。我觉得只有这么描述，才能说尽它给我的感觉，才不枉我凌晨睡不着了爬起来写它。写我对它的留恋和宽宥。

我恨失眠，也爱失眠。恨是因为，对于一个中老年女性来说，凌晨两三点不在睡梦中，是一个不小的损失。她应该还在梦中，她最好还在梦中。而你也许和我一样，竟爱上了这个宁静有余的时间段，会自然而然在心上流淌出梦一般的文字。这份爱，需要割舍，需要付出，还需要猝不及防。

生活中，观赏，走动，思考，犹疑，发现，回味等诸种，就如“小青柑”一般，经历过，齿间早已流失，心上却还有那种味道。清新的，陈皮回甘似的。有些，我不能说。总是这样，总是不能说。一说，就觉得自己欠了生活什么。

好吧，那就只说这可爱的小青柑吧，不一定要按着茶道的顺序来，不一定先要足足地醒茶，也不一定先要洗茶，但可以闻香。将它放在手掌里，用你的鼻子凑近它可爱的身体，闻它小小的身体里散发出来的那种独特的香味，是果香，也是茶香。还有你心上的那种对生活的热爱之香。

然后，用滚烫的开水来浸泡它。它经不得泡，水一下子泛黄了，是清澈的晶亮的黄，像你心目中的普洱，像第一泡茶醒了你人还没醒，耽搁了一点点时间的样子。颜色深了点，你不要停，也不要怕，喝掉它让它成为你的。

你再泡泡看，再泡上一壶，你就能看到干白的样子——此时，爱酒，通常喜欢浅酌一杯的我呀，还没去喝它，就已经醉了。正是记忆中沉醉的样子，伴着春风荡漾的夜晚。哦不，抑或没有春风只有夜晚，但你心里可以有。你的心里，可以有无尽的风情的江山，有美人，有佳酿，有它——小青柑。

可我们可能还是不知道，有些人有些事情，怎么是那样。不熟悉，头一次见到，远离我们的想象。也许是你自己太罗曼蒂克了，世界原本不是我们推断的那样，世界原本就是这样，它可能就是在某一个深远的胡同里，你以为多走几步就有出路口。

但，就是没有。

有的是你的想象，你想象中的人与人之间的毫无芥蒂，你想象中的事情的完美无缺不带一点旧物的风尘。但是不。恰恰不。每个人每件事，都落满了尘埃。问题是，你并不嫌弃这落满尘埃的世界，你居然也能在这深远的，或许永无出口的胡同里，看到可以怦然心动，可以欣喜莫名的尘世之花。并且从花里，不断开出留恋和宽宥。你想起，即便高高在上的天空和星辰，也是有缺陷的。

高不可及，就是一种缺陷。令人遗憾的缺陷。是谓“缺憾”。很美。美到无法拒绝。

明镜本非台，何处不尘埃。心若菩提，尘埃算什么。

就像这回甘的小青柑，你不趁着它正青涩的时候采摘下来，不趁着它还活色生香的时候掏出本身的内容，再将曾经风马牛不相及的陈普塞进去，它怎么可能会有你现在所品尝到的味道？那种清新哪里来？那种陈香哪里来？

这就是两难。两难的境界。矛盾重重的境界。烟尘的境界。

我们坠落其中，像某一个意念中的秋夜一样，来来去去，不同而同地释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