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02月22日 星期六
龙蛇 智慧快餐 七弯眠床 甜芦粟之爱 闲话喝粥 无名的花儿 上海人的不可思议
第11版:星期天夜光杯/夜光杯 2025-02-16

甜芦粟之爱

王啸辰

仍是冬天,却已开始盼望着夏日。每年最闷热的那几天里,总会接到外婆的电话,说她种的芦粟可以吃了,让我去装一点带回家。听到芦粟,我想起了它生青碧绿的颜色,一阵清凉凭空萦绕在脑海中。于是,我赶紧骑上电瓶车。

外婆还未到家。我想她一定还在地里收割芦粟,于是便往田里骑去。天空没有一片云朵,显得田野的色彩十分纯粹,由上而下、由远及近映入眼帘的先是湛蓝的天空,再是芦粟顶端红色的芦粟籽以及包裹在芦粟秆外宽阔的芦粟叶,最后是一个戴着草帽弯着腰挥刀斩芦粟的身影,那就是我的外婆了。

“外婆——”我高兴地喊道,身后袭来的风将我的呼喊带向远方,像一艘快艇劈开绿色的浪潮快速驶向外婆,我的声音就这样传入了她的耳中。她回过头,露出草帽下黢黑的脸,咧开嘴露出一张笑脸,又向我摆摆手,示意我过去帮忙。我跑到她身边,麻利地捧起采摘下来的芦粟秆,放上了外婆的三轮车。外婆在前面骑三轮车,我在后面骑着电瓶车,不时伸着腿给三轮车助力。

到家后,外婆用菜刀把整根的芦粟秆斩成一节一节,不一会儿,就堆起了一座小山,我拿起一节品尝起来。炎热的天气实在叫人口干舌燥,我急切地用门牙撕开它的青色外壳,咬一口芦粟在口中咀嚼起来。熟悉的清甜顺着舌尖在口腔中蔓延,我贪婪地吮吸完,吐出芦粟渣再咬一口,温润的甜汁又像是一场小雨滋润了整个心田,一口接一口,意犹未尽。

外婆说我津津有味吃芦粟的样子跟母亲小时候一模一样。在物质匮乏的年代,芦粟便是地里长出来的糖。平日里不情不愿干农活的姨妈、母亲和舅舅,一听到要去地里斩芦粟,跑得比谁都快。带回来的芦粟刚放在门前,他们便迫不及待地搬着小板凳在家门口吃起来。外婆看着三个孩子比赛似的吃着,觉得又高兴又好笑,贫苦的日子似乎也因为这芦粟变得清甜起来。

如今,半辈子过去了,子女早已成家,孙辈也有了子女,她还是放不下她的挂念,地里什么成熟了可以吃了,便通知来拿,谁有段时间没来了,她总要打电话关心几句,知道一切都好,便放下了心,叮嘱有空过来坐坐。

临走,我将外婆用绳子捆扎好的芦粟放上了车,与外婆告别。不时回头看她步履蹒跚的背影越来越小、直至与远处田里迎风摇曳的芦粟重合在一起,我不禁觉得,外婆也像是一根芦粟,无论何时,她对孩子们的爱永远质朴、甘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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