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评话思苏州

茶本

终于在年终岁尾的时候才买了这套评话《岳传》，是曹汉昌演出本。厚厚的三大册。我是先看了《苏州评弹书目选》，第一集的第一个故事就是《岳传》的片段《辕门投书》，和北方的评书不同，故事透着温婉、细腻。之后，我又看了几个片段，犹豫买还是不买，是怕看不懂。买了来看，的确有语言障碍。其实，单独拿出几个字来，都认识。故、歇，两个字都认识，搁一起，故歇，啥意思？还有：唔笃、哪亨、几化、什梗、白相、登坑、响勿落、拦勿住伲、牛牵马棚、两只手笼管里一镶……

1996年10月我人生第一次去苏州，和几位北方朋友，转到苏州遇到一位当地人，问我们：“白相？”听话只能听音，我们几个互相看，谁是“白象”？后来，才知道，“白相”，苏州话是“玩玩”，他问的意思大概是“你们是来玩玩、旅游的吗？”再后来，我去了几十趟苏州，听过几十次评弹，每次都是“唱得真好啊！就是一句没听懂”。

也曾经兴致勃勃地从网上下载了曹汉昌、金声伯、陆耀良、吴君玉、张鸿声、汪雄飞等等大师们的音频评话，每次也是“说得真好啊！就是一句没听懂”。

虽然是我心头的遗憾，但是不影响我对苏州的喜爱。我曾经步行过苏州的许多小巷。戴望舒笔下的“悠长、悠长又寂寥的雨巷”，就是寓居松江时，写的这种江南的小巷。可惜的是，许多次“独自彷徨”，我也没有“逢着一个丁香一样地结着愁怨的姑娘”。到苏州，一般都是以观前街为中心闲逛。到老正兴，要一盘龙井虾仁，再来碗焖肉面，虽然菜色搭配得一般，对于我，很理想圆满，人的欲望毕竟不能太高，何况还能看到对面的松鹤楼的灯光，据说那里的饭菜更香更正宗。从观前街西街往南，是曲园，再往南，是沧浪亭。以前总是再向东走去网师园。后去的两次，就往西一直走了，有瑞光塔和盘门。还曾经打车继续往西去过。特意去拜唐寅的墓。“不炼金丹不坐禅，不为商贾不耕田。闲来写就青山卖，不使人间造孽钱。”只是一个“唐伯虎点秋香”的传奇，就让人羡慕不已，遑论其余？

从观前街一直往东二里多地，是戏曲博物馆，出售《岳传》的苏州百花书局就掩映在这里。

有人批评苏州，说苏州“流水太清、桃花太艳、小吃太甜、茶馆太多、书肆太密、弹词太撩人、园林太精细……”我听了半天，也没品出是批评还是表扬？

在苏州待得太久，人都婉转了。记得2006年去苏州玩，特意去了枫桥。枫桥上的对联“枫桥不改旧时月色，古寺依然今日钟声”，立刻就把人带到了张继的夜晚。“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铁铃关还在，寒山寺还在，钟声还在，小船还在，甚至张继的塑像也在。还是渔洋山人王士祯的绝句写得好啊：“枫叶萧条水驿空，离居千里怅难同。十年旧约江南梦，独听寒山半夜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