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位病人在纸上写下的救治和照顾过她的所有医护人员的名字,刘凯医生的名字也在其中。
这张照片是刘凯的同事偷拍到的。记录了平常工作中,刘凯监护一名ECMO治疗病人,睡眠太少,在监护室外席地睡着的一幕。
落日余晖。
她说:我相信你们一定是一群最美丽的人,等疫情过去,我要对着小本本认一认,我要带着每一位好好看看武汉的美景。
口述|刘 凯 整理 | 黄 祺
口述实录
刘 凯,复旦大学附属中山医院援鄂医疗队队员
是让朋友圈刷屏的“落日余晖医生”,还珍藏了另一张病人写满医护人员名字的照片。
傍晚7点多钟从隔离病房下班出来拿到自己的手机,我吓了一跳,下午和病人一起看夕阳的照片在朋友圈刷屏了,手机上还显示有好多未接来电,后来我知道其中不少电话是记者打来的。
武汉疫情一个多月后,太多人期待重见阳光,而这张照片上的夕阳余晖,也照亮了人们阴霾多日的心。
照片拍摄的地方是我们复旦大学附属中山医院援助湖北医疗队所在的武汉大学人民医院东院院区里,病床上是住院近一个月的87岁老先生,他这天要去做CT检查,检查在另一栋楼,我不放心,跟着护送他去。从检查楼返回病房的路上,我们一起欣赏了一次久违的日落……
病床上的老人过去是乐团小提琴手,身体状况好的时候喜欢唱唱歌。我们刚到武汉接手治疗时,老人病情非常严重,不与人交流,拒接家人的电话。老人家住得比较远,家人送生活用品不方便,医护人员就承担起照料老人生活的任务。
最近几天,老人病情好转,需要做CT检查看看恢复的情况。做完检查回病房的路上,正是夕阳余晖满天,我问老人家要不要停下来看看太阳,老人说,好。
这一幕被一位随行的志愿者护工用手机记录下来。
知道照片刷屏,我感觉惊讶也惊喜。我很高兴大家喜欢这张照片,不过我希望大家不用太多关注我个人,千万医生和我一样在这里战斗,很多人来得比我更早,比我更辛苦。
我是2月7日抵达武汉的中山医院援助湖北医疗队队员,医疗队一百多名医护人员由资深专家和年轻骨干组成,到武汉后承担了重症患者的救治重任。
我们中山医院第四批援助湖北医疗队,整建制接手武汉大学人民医院东院区两个重症病房,医疗队队长是罗哲教授。我们收治的都是重症患者,经过近一个月的治疗,患者大多数平稳或转轻,有部分已经治愈出院了,但还是有小部分病情危重,不过我们相信疫情最严重的阶段很快就要结束了。
我的性格么,有时比较粗,做事比较细,还经常比较逗比。这一次变“网红”,真的是措手不及。
我的岗位,准确说既不是医生,也不是护士,而是“呼吸
治疗师”,这个新的职业名称刚刚出现在3月2日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部等国家多部门联合发布的16个新职业名单中。2003年非典的时候,我就觉得能维持呼吸治疗的人很帅,考到四川大学华西临床医学院,我果断地选择了学呼吸治疗师这个专业。
重症监护室是我的主战场,我的专长不仅是呼吸治疗,还有重症超声、ECMO等等对重症患者的支持治疗技术,我都非常感兴趣。我同事有一次偷拍到我在监护室外面席地睡着的画面,那是监护一位ECMO治疗病人,病情不稳定我实在不放心,睡眠太少,结果写一个报告写着写着睡着了。
其实,除了这张看夕阳的照片,我还珍藏了另一张照片。
这是一位病人在纸上写下的救治和照顾过她的所有医护人员的名字,我的名字也在上面。
照片是中山医院援助湖北医疗队党支部副书记潘文彦护士长拍的。写名字的病人,之前非常悲观,几乎不跟任何人说话。护士长了解到,患者年迈的母亲因新冠肺炎刚刚去世,她的爱人也在其他医院治疗。她沉浸在绝望的情绪中,根本无心治疗。
我们医疗队医护人员达成共识,不仅要战胜病魔,更要帮助患者战胜“心魔”。 每天进入病房,大家都会问候她。我们温柔的一句‘阿姨,您今天好吗’,会给她很大的鼓励。我们鼓励她做肺康复,帮助她生活护理,让她重拾信心和勇气。时间久了,她慢慢愿意和我们医护人员说话了,她会问:“你们是哪里来的?’”
这位病人总爱在自己的小本子上写啊写。有一天进病房时,患者拿出了小本本给潘文彦护士长看,上面写满了我们医护人员的名字。
患者对潘文彦说:“护士长,我指标好转了,很快就能出院了,我现在特别想记住你们的样子,但你们都穿着防护服,每个人看起来都是一样的,所以我在自己的本子上,记下了每一位治疗护理我的医护人员防护服后的姓名。”
她说:我相信你们一定是一群最美丽的人,等疫情过去,我要对着小本本认一认,我要带着每一位好好看看武汉的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