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与热，胜者谁？

◆赵明

《误杀》，网站修理小店的店主李维杰，鬈发、圆脸、小眼睛，笑起来很生动。这张很平常的面孔，这一芸芸众生中的普通人，随着剧情的展开，愈益显示他的高智商与铁意志。

纨绔子弟素察在夏令营中认识了李维杰的女儿李平，饮料下药，李平成了他冒犯的牺牲品。素察约李平某晚10点见面，不答应的话，就把手机里拍下的素察侮辱李平的视频放出去公告于天下。素察真的来到李平家的仓库，纠缠不休。李平的妈妈阿玉因看到了女儿几天来的神情不安，遂尾随女儿到了仓库。阿玉与素察扭打在一起，素察把阿玉顶在门板上肆意殴打，李平忍无可忍，拿起铁铲，朝素察的脑袋挥去……在外地出差的李维杰因打家里的电话没反应，连夜叫了出租车赶回家，便看到素察的意外死亡已经成了事实。

李维杰是怎样一个人呢？李维杰叫店里的帮手不要讨某某的钱，因为那家的孩子要高考了，缺钱。李维杰替客车老板修理网络，没有要他的钱。李维杰在邻居受警察欺负时帮了他一把。李维杰在李平青春期逆反、跟父母寡言少语时，给予包容。他宽敞而堆满杂物的店堂与他瓶瓶罐罐的居家环境，都很温馨。他是侦探电影爱好者，在屏幕前有时喃喃自语，有时热泪盈眶。

就像他的邻居一样，我们越来越喜欢这个鬈发小眼睛笑起来有酒窝的男人。看他怎么像一家之主，挡在妻女的面前。我们希望他赢。没有看过肖央的戏，他演的有国产片演员难得有的“不做作”。李维杰叮嘱家人按他的要求回答警官的盘问。看似低调，却内藏聪明。那些左邻右舍成为“不相信他犯罪”的支持的墙。

与关于李维杰与他家人温馨的日常描述相反的是，影片对于陈冲扮演的素察母亲、警察局局长的拍摄是快节奏、冷处理。眼神凌厉，肢体紧绷，语言快速，个性独断，无论是在先前的工作中，还是后来面对儿子失踪，用近于歇斯底里的手法来破案，拉韫的行为节奏一如既往的迅捷。直至最后，在5岁的安安身上下手，恫吓、逼供。拉韫那种势如破竹的节奏，比李维杰生活节奏的一倍还要快。在拉韫的世界里，正缺乏了如李维杰一样的邻里互助、夫妇有爱、家庭温暖、放松自在……导演褒谁贬谁，就非常清楚。一个同情，一个嘲讽——导演不仅以小人物与大人物形象的迥异，也以拍摄人物动作速度的不同的巧妙处理，营造了观影的丰富感受。

只有在影片的结尾，拉韫与身为市长候选人的丈夫，双双离职，失去地位名利，穿着普通人的衣裳，相互搀扶，流露着失去儿子的巨大悲哀，请求李维杰告诉儿子是死是活的真相时，他们才真正地获得了人们的同情。

父亲忙于竞选，对儿子不闻不问。霸气又忙碌的母亲宠溺儿子，16岁就买了车让他开。“有的孩子是孩子，有的孩子他是禽兽。”阿玉回答拉韫。即使是禽兽，在他母亲的眼里依然是她深爱的儿子。

李维杰仍然自首了。影片也可以在警察与众人于可疑的墓区挖出了棺材而结束。棺材里不是素察，而是一头死去的羊。真正的“替罪羊”。

真正的结尾仍然是要让道德上场的。不可能有逃遁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