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甲子前的流行歌

孙琴安

我的少年时代，每年都有几首新歌流传，就拿1963年来说，便有三首新歌十分流行，至今难忘。

这年3月5日，《人民日报》刊发了毛泽东的题词：向雷锋同志学习。立刻在全国掀起了一个学雷锋的热潮。一时间涌现出许多学雷锋、唱雷锋的歌曲和诗歌。那时我正读小学六年级，也融入到了这个时代热潮之中，与同学们一起争做好事，高唱雷锋。那时唱雷锋的新歌有好几首。如《学习雷锋好榜样》《唱支山歌给党听》《雷锋，我们的战友》等。但我印象最深的却是《接过雷锋的枪》。

之所以印象深，与雷锋的一张经典照片有关：雷锋身穿军装，手持钢枪，与这首歌的歌名十分契合，又有继承雷锋遗志的寓意。更重要的是：当时我们六年级两个班排练节目时，合唱表演的就是这首歌。再说，此歌铿锵有力，坚定豪迈，我们一遍遍地排练，倍感自豪。结果我们的演唱成为学校里最受欢迎的节目，这也是我平生第一次登台演出。

夏天刚过，我便成初中生了。班里都是新同学，大家都觉得新鲜好奇，陌生中又带几分亲切。一次，坐在后面的赵京如对我说：“最近有支新歌老好听的，叫《革命赞歌》，郭兰英每天晚上在电台里教大家，你要听吗？”那时我家没收音机，当晚即到他家，收音机飘出郭兰英那甜美的歌声：“麦浪滚滚闪金光，棉田一片白茫茫。丰收的喜讯到处传……”我就与他边听边学，不几天就学会了。后来学校组织学生看大型歌舞纪录片《革命赞歌》，插曲正是郭兰英所唱。大家都被她那美妙的歌声陶醉，却又不会唱，就跟我和赵京如学。不久，班里同学不分男女，一时是“麦浪滚滚闪金光”的歌声。

大约在国庆前夕，电影《红日》在全国公映了。我们才上初一，十四岁的孩子哪管这些信息？多数同学都未看过。但电影中的插曲却先流传开来了，红遍了大江南北，这就是由任桂珍演唱的《谁不说俺家乡好》。经常可以听到女生们交谈时轻声哼唱，有时走过听到几句，只觉得好听，也不知究竟是首啥歌。那年国庆节，我们班和隔壁班联手共庆佳节，在同学们的掌声中，两位新上任才满一个月的班主任老师也登台演出了，他们共同朗诵一首诗，一个浓重的上海普通话，一个浓厚的福建普通话，认真地交替朗诵，惹得大家哄堂大笑。接下来，轮到我班的一位女生上台演唱，正是《谁不说俺家乡好》。她一拉开嗓门：“一座座青山紧相连，一朵朵白云绕山间……”那清脆悦耳的歌声一出，全场煞静，都在屏息聆听。没想到，邻班的女声独唱，居然也是这首歌！尽管音色不同，但也同样唱得婉转动听。从此我也喜欢上了这首歌。

转眼，一个甲子过去了。当年的少年郎，如今成了白头翁。但60年前的那三首歌，却至今未忘。每当耳边听到这些熟悉的旋律，便会心潮起伏，倍感亲切，偶尔也会情不自禁地跟着哼唱几句，仿佛又回到了美好的少年时代。老同学聚会，有时唱起这些歌，心中便会充满活力，人生也变得快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