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渐
稻田早就收割好了,谷子已经在村舍前的水泥晒场上翻晒,等待入仓。同时翻晒的,还有一蓬蓬黄豆荚、绿豆荚,等这些豆荚裂开了,用竹板拍打一会儿,黄豆和绿豆就剥落出来了。我记得,菜油籽也是在这个时节开始榨油。在炼油的作坊里,一两个年富力强的后生,反复推起一根用绳子悬挂着的粗重的木棒,奋力向长长的木质榨油机中端的一个口子上撞击而去,一下接一下地,伴随着有节奏的噼啪的击打声,一滴滴菜油就在榨油机上不断地滴渗出来。甘蔗也是在这个时节榨汁。通常,村里人把已经削成一节节的甘蔗,放在水桶里挑到榨汁场,榨汁场里有一头水牛,拉着竖起的压榨机转圈圈,几十圈下来,一桶桶甘蔗就榨好了。村里人榨甘蔗是用来熬糖的,熬成后的糖就是蔗糖。那时,蔗糖是走亲访友的赠品,对治咳嗽也有奇效。在秋日的阳光里,乡村的一切都在成熟,各种瓜果,尤其是硕大的南瓜,一个个躺在地头边上等待收摘。树上的柿子,也是红彤彤的,挂在枝头。
我最着迷的,还是上山伐木。那时候山区农村普遍穷困,大家集体上山采伐山木,卖给收购木材的加工厂改善生活。我就常常跟随着父亲加入伐木的队伍向深山挺进。在秋日的艳阳下,大家都脱光了上衣,甩开膀子挥动砍刀,选那些掉光了叶子的树木,砍好后去掉枝叶留下树干,扎成一个个小捆,向山底掷去。大家都挥汗如雨,边砍边掷;阳光在树林间不断闪耀,渐渐下移,直到天色暗下来了,大家才挑着一捆捆柴木满载而归。
这都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