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瑞玥
那天我正在食堂与同事们一起午餐,群里忽然冒出了消息:请昨天12:00后去过江湾校区的教职工,立即返回江湾校区。
回家收拾了几件衣物,洗完澡,给猫补上了食物和水,师资办和HR已经把学院“自首”同事们组好了群,看到群里弹出的小林漫画:“走你走过的路,算不算一种重逢;吹你吹过的风,算不算一种相拥——防疫办:算!”当段子真实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时候,就是“一粒灰”和“一座山”的区别。
我提着行李走进江湾校区体育馆三楼的篮球场,比想象中暖和。老师们的电脑屏幕上依旧忙碌,有复杂的数据,也有难懂的文字,还有晦涩的表格。
没想到老师们都如此泰然自若。我也既来之则安之。掏出一本《今日简史》,这是今年陆雄文院长给所有老师布置的作业之一。无熊孩子乱耳,无工作之劳形,这会儿不正是读书的好时机吗?
六点多,有老师起身找清静会议室上网课去了,没课的继续写论文查资料,还有的索性去图书馆通宵,说那儿也有床和被子,写累了倒头就能睡,这奋斗的冲劲比学生都拼。
隔离第一夜,怎么睡成了最大的问题。篮球场的隔离幕帘缓缓降下,男老师在外场,女老师在内场;九点多,被子逐步就位,之后是板床和躺椅,数量还是略有不足。男老师尽显绅士风度,优先女士,自己垫上几个纸箱,被子直接铺在上面,和衣而睡。
躺在硬邦邦的板床上,灯还是很亮,鼓风机的噪声特别大。我塞上耳机,又把骆玉明老师在我们复旦大学EMBA人文盛典上的演讲拿出来看了几遍:“世界充满不安,是源于我们内心的不安,如果我们有能力决定自己是善的、是有意义的、决定自己是应该做什么的,这样我们就能找到安静。”便沉沉睡去。
我平时神经衰弱,这天倒比往常多睡了一个多小时。吃完早饭,去外面呼吸新鲜空气,有一队老师由领头教授带着,在江湾小区里观鸟,似乎是看到了不常在此出现的珍稀物种,领头的教授一边解说一边端起专业相机咔嚓摁了好几张。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起备着相机来隔离的。
本想趁着隔离节食减肥,不成想到了中午还是被历史系的“摊位”拽住了脚步。其实前一天就发现,金光耀老师的地界是全场美食最丰沛的地方,实在没能忍住蹭饭的冲动。量大又经吃的“满口菜”,肯定宜于酒,和“唯酒无量”的历史系中文系老师们凑在一起,听金老师天南海北地讲文史轶事掌故。
习惯了日常奔波忙碌的生活,突然被困于某地,难免无所适从、焦躁不安。托复旦老师们的福,面对突如其来的变化,他们安之若素,或孤独或热闹,把这三天两晚的隔离生活咂摸得有滋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