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10月16日 星期三
水田叙事(油画) 老屋里的一蓑一笠 遥送春蕾北返 图书馆的孩子们 东瀛听赏音乐会 阳春面是碗什么面?
第17版:夜光杯 2019-11-27

遥送春蕾北返

陈学勇

名字叫春蕾的想来不在少数,北返的这位是名学生,在我们学校读硕。她写小说,也写诗歌,都写得漂亮。做小说家梦、诗人梦的春蕾,梦梦如意,加入了作家协会,拿了好几个奖,引起了关注、评论:“许春蕾的小说,素净,一如成长期少女的脸庞。”“许春蕾是一位善于从日常生活中发现诗意并进行思考的诗人。”

这样的美梦我少年时代也做过,奈何有欠禀赋,如今谋稻粱于高校,寄望学生圆我的梦想,就如未能上大学的父母,把未竟的大学梦倾注子女身上。

许春蕾没有听过我课,她来上学我已退休,热心的同事介绍她找我聊聊。她来自山东小城,北人南相,个子小小,眉目清秀。衣着毫不显眼,性格也文静,轻言轻语的。与自觉有几分才气的青年不大一样,那些才子才女,才气尽现于服饰、发型、神态、嗓门。

春蕾的小说果然叫人喜爱,含诗的意蕴、诗的旖旎,难怪《光明日报》“期刊看台”推荐她的《和太阳对话的少女》。而诗歌很现代,有几首我读不大懂,请教了相熟的诗论家,答复相当首肯,说它们有点生涩,但掩不住艺术个性。我思忖,如今才女之多似处处见到美女,远胜过江之鲫,要不要劝许春蕾放弃创作呢。很多年前王蒙即预警,文学小道上挤了太多的青年。然而,我又想到,某种人正是为文学而活的,许春蕾便是,她说“是文字让我成为我。”何苦劝她不是她。为文学活着的人,能取得成就固然可庆幸,抑或平平,此生亦有滋有味,像许春蕾调侃自己:“等我死了一百年,还有人读我的文字,顺便嘲笑我:这人的名字真土。那我就是顶开心的了。”

初次见许春蕾,送我一册大型杂志,上面登了她刚发表的小说。我说你留着,以后评这个报那个,免不了用到它,到时不够的。不过是寻常的提醒,她竟很感动,夸大了这点儿关心,真算得上关心的在她临近毕业之际。她要考博,我是不以为然的。既然矢志创作,何必费几年青春,读那么多于形象思维有害无益的理论课程。且不说学医的鲁迅、郭沫若,当下活跃而知名的作家,若干并非文学专业的科班出身,大学不培养作家。然而她还是执意读博。

许春蕾终于离开了或更有发展机遇的南方,返回她出来的僻壤小城,走得匆匆,将在县中教语文。语文不全是文学,她教中学的语文肯定不如教大学的写作得心应手,何况中学教师课外事务那么多。虽说什么地方什么职业都阻挡不了文学信徒步履,但因此而止步的尤不乏其例。春蕾北返时我正在外地,途中她发来辞别短信,我有点惆怅。且时值盛夏而今已入冬,时空俱遥,只好遥遥相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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