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海防阵地到开放前沿

老战士时业学 本报记者 张龙 摄

仰贤堂内外留有解放高桥时的弹孔 本报记者 陈炅玮 摄

老永安公司绮云阁，上海解放时南京路上第一面红旗升起处

“背下伤员再回到一线，战友们都牺牲了”

75年前，人民解放军采取“两翼迂回、钳击吴淞口”的战略方针，断敌海上退路。作为钳形攻势的“右钳”，浦东是上海战役的主战场之一。其中高桥地区打得最为激烈且艰苦。

时业学当时所在的部队——中国人民解放军31军92师274团，正是打浦东的主攻之一。参加过渡江战役后，他们在浙江平望休整了几天，便接到作战命令，向上海进发。

解放周浦后，他们沿着金家桥、东沟一路，直扑高桥。“一路上我们对沿途的大小碉堡都是一面攻打、一面爆破、一面激战、一面前进，给敌人防线割开一个口子，好让后续部队直插高桥。”时业学说，部队抵达东沟，前面大河阻隔、碉堡密集，使得进攻速度慢了下来。排长和十几名战士也在激战中倒下了。

作为副排长的他临时顶上，一面指挥全排战士继续战斗，一面将一名身受重伤的班长拖下来急救，待他再回到一线时，原来坚持作战的战士全部壮烈牺牲。其中还有一名18岁的学生兵。回忆起当时的情景，老人再次哽咽，“我们平时都把他当成宝贝，参军还不到3个月就牺牲了，当时我眼泪就掉下来了。”

20日，部队进入高桥的外围。“那时候天一直下雨，挖好的交通战壕经常塌方。”时业学说，战士们衣服都湿透了，在泥中行走，经常滑倒，个个都成了泥人。在壕沟中匍匐前进的战士因长时间泡在水里，双腿、双脚甚至都泡烂了。

“国民党的军舰在助威，上有飞机，下有坦克，我们没有啊，我们就靠智慧、靠勇敢。”他们与敌人展开阵地和碉堡争夺战，“有时阵地被我们占领了，但敌人在增援部队的支援下，又将阵地夺了回去，我们就再进攻，这是打得最艰巨的时候。”就在反复争夺的关键时刻，兵团的炮兵部队来了，地面泥泞不堪，他们用双肩背着绳子拖炮，用双手推着大炮的轮子，将大炮拉进了阵地，对着吴淞口东北海面上的敌人舰艇猛轰，半天时间就击伤了七艘敌舰。敌舰败走，解放军猛扑敌人阵地和碉堡，消灭大批敌人，迅速占领阵地。

“那时候有纪律的，打上海要保护性地打，不能把上海打烂了。”时业学说，其间国民党兵逃窜到高桥油库里，有战士请示要打漏油库，他当即告诉战士不能使用重武器，“咱们是消灭敌人，不是要打烂油库”。时至今日说起这件事，时业学依旧情绪激动，他反复讲着：“不能用重武器，就是为了把上海完整交还给上海人民。”

经过逐街逐屋的战斗，解放军于5月26日清晨解放了高桥全镇。

“打上海，盼上海，上海解放了，却没有进上海市区，没能看看当时的大上海。”第二天，时业学所在部队接到新指示，赴嘉兴休整。休整一个多月后，他们又继续踏上了南下的征途，向福建进军。

历史风貌孕育新机

开放前沿领航改革

长江犹如一条巨龙，穿越半个中国，一路奔腾向东来到上海，在吴淞口接纳了最后一条支流——黄浦江，最终汇入东海。“三水”交汇的黄金水域，这一独特的地理位置决定了这块土地的特性：水上门户、海防重镇、开放、领航……

75年前，这里是扼守吴淞口的海防阵地，为截断敌人的海上退路，人民解放军与敌人在高桥地区展开激烈争夺；75年后，这里成为浦东开发开放的前沿阵地，是上海改革开放的一个生动缩影。

75年过去，高桥老街水岸边的仰贤堂，是高桥激战的“见证者”。在这幢历经80余年风霜洗礼的老宅里，时至今日仍保留着五六处弹孔。仰贤堂结构坚固，楼层较高，视野开阔，当时被国民党作为一处据点。发起总攻时，仰贤堂旁的东街典当桥和西街胡家桥是进镇的必经之路，解放军和国民党军队在此发生激烈交锋。流弹飞过，便在仰贤堂的屋内和外立面留下了痕迹。

如今的仰贤堂作为高桥历史文化陈列馆，免费向公众开放。门前的典当桥也改名“胜利桥”，成为对那段历史的一种纪念。跨过胜利桥，行走在充满市井气息的古街老巷之中，浏览“九馆一房”不同的韵味，能感受到高桥老街作为上海市历史文化风貌保护街区所承载着的底蕴和正在孕育的新机。

濒临长江入海口，这里还有另一番景象。中国第一个保税区、中国第一个自由贸易试验区、繁忙的外高桥港……展现出的是上海改革发展的速度。

1990年，我国第一个保税区在上海浦东的外高桥区域设立，许多“第一”的创举在这里诞生，许多“首次”的成果从这里推广，几年前经济总量已超过了全国保税区总量的半壁江山。2013年，中国（上海）自由贸易试验区正式挂牌成立。上海自贸区的英文翻译中加上Pilot一词，既有“试验”之意，本身又是“领航”的意思，彰显出上海自贸区作为改革“试验田”的探路作用，打开了一片中国改革开放新境界。从保税区到自由贸易区，一路走来，这片热土见证着上海开放的不断升级。

本报记者 李若楠